□＼刘一鸣 龙先绪
    刘氏兄弟系贵州省仁怀市鲁班镇陶家寨村人氏。其族谱为汉楚元王刘蛟之后。明嘉靖年间有刘安治（或刘巨安）从江西吉安府吉水县中谷乡罗顶村宦游四川，后人遂入内江籍。南明永历帝时刘天武与范文光等举人举兵抗清被杀，族弟刘天奇、刘天国突围逃避至赤水河中游的遵义府仁怀县靠帮人佣工为生。经五代人努力，终于购置陶家寨陶远晴家十里山坡和宅院，成为地主。第七代刘芳型为遵义府道光年间贡生，第八代刘秉镕为秀才、刘秉铎为遵义府五品军功武德骑尉，第九代刘汝芳为清光绪戊子科武举。刘氏兄弟为刘汝芳第四子、第五子。
    刘茂材（1889年 2月—1917年7月）名端甫、字树英、号茂材。刘莘园（1891年10月—1977年6月）名端裳、字树苑、号莘园、别号白云山樵。1896年兄弟二人七岁和五岁发蒙读私塾，1905年春参加县考获童生资格赴遵义参加府试，正值清廷宣布停科举、兴新学便转入仁怀高等小学堂就读，1907年春赴筑考入贵阳陆军小学第二期学习。茂材性格内向沉稳老练、莘园性格外向思维敏捷活跃，二人在少年时就受堂兄刘树藩秀才反满思想影响。1908年三月莘园与同学席正铭、闫崇阶等受云南河口黄兴、黄明堂等民军起义影响，又秘密阅读《民报》等进步刊物，决心追随孙中山用革命手段推翻腐败的清王朝。遂联络陆小、公立中学、优级师范选科等校进步学生，在陆小成立反清革命秘密组织“历史研究会”，借研究历史之名在青年学生中开展反清革命活动。另外联络新军又在王家巷朱勇烈公祠成立了“黄汉光复公”的哥老会组织，专门联络贵州陆军第一标新军和绿营、巡防营及帮会与社会人士。
    刘茂材在1907年暑假被选拔补入一期学习。原因为当年三月陆军小一、二期学生与新军目兵冲突打架，由贵阳大道观（今中山东路）打到马棚街（今新华路）。陆小总办刘安农（名泽霈）宣布开除了艾福芸、袁德谨、王人瑞、熊天泽、李鼎锡、凌霄、花泽、江朝瑾、陈祖发等一、二期学生四十余人，下令从二期学生中考试提取三十名补入一期，茂材与何应钦、李毓华、李儒清等选上就成了一期生，比莘园早一年毕业升入武昌陆军三中学习。
    历史研究会成立了由席正铭负总责的领导机关，协助人为闫崇阶、刘莘园、田子玉、江务滋、何器之等。宗旨是秘密宣传、积蓄力量吸引各县学生加入，使革命力量发展到各县去，伺机响应孙中山革命党武力推翻清廷在贵州的反动派统治。陆小一期生有朱筱山、熊其贤、袁藴华、赵浙达、孙宏成、谷纪常、聂元勋、李荷生、陈铁；二期生有朱导江、李仲生、韩文、刘辅卿、胡禄同、王嗣楷、关成之、柳琨、熊仲符、彭少怀、孔宪经、金雨生、朱绍甫等参加；三期生有杨和苏、向书方、杨匡平、姚蕰山、张英、傅明轩、朱亮东、刘文瑞等参加；优师学生有王文华、吴志循、王叔度等参加；公立中学有何瑞、王天鉴、姚绍英、冷百鹏、刘立生、张静轩、周春熙参加；社会人士李元著、花效实、汪泰阶参加。这些人后来都成为反清革命和民国初年贵州军政界的杰出人物。是年五月中旬《黔报》披露了“历史研究会”活动的消息，总办刘安农挂牌严禁道：“查本堂科学无一不关重要，该生等何独专研历史？盗外界之虚声，干军人之律禁。为此严加禁止。倘敢故违，定于严办不贷！”席正铭、刘莘园、闫崇阶等人研究后决定佯为服从、暗中活动，分头联络、定期开会。将联络开会地点改在东山、螺丝山等寺庙中继续开展反清革命活动，瞒过了昏庸的清吏。“黄汉光复公”公口由席正铭任“大爷”掌“码头”，闫崇阶、朱绍甫任正副钱粮，刘莘园、江务滋、朱导江分任正、副“管事”，张英、姚蕰山、杨匡平、向书方、孔锡九、刘文瑞、何器之分任其他职务。他们很快联络了陆军第一标基层官佐、目兵，有杨树清、张树臣、张百熙、戴文光、庄鹏程、黄之萌、吴质夫、林松柏等，还联络各旧营官目，有一营正目曹仲武，正目夏培之、副目邵银州，二营副目谭仁甫及新军一标本部密查金渭滨、征兵营队官黄剑青等，为辛亥年11月初贵州新军、陆小起义反清奠定了基础。
    贵阳陆小一、二期升学武昌后，历史研究会和皇汉兴复公两个组织由江务滋、肖道生、莫季莹、程毅、赵龙骧、谷正朝、雷世魁、陈兆龙、史之培、谭梦之、康俊武、张百熙、庄鹏程、黄剑青、何器之、王克仁等分头负责，由江务滋、何器之总负责。在农历9月13日晚、14日晨新军、陆小起义反清后与进步团体自治学社等组织“大汉贵州军政府”，推杨柏舟、赵德全为正、副都督宣布独立的革命中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刘莘园、席正铭等1909年（清宣统元年）腊月毕业，次年三月考入清朝陆军部办在武昌的第三陆军中学。由于湖北清吏对革命党防范甚严，他们观察两三个月后才开展活动。由韩文介绍联系在武汉的毕节商帮领袖赵晓衡等，通过赵晓衡联系上参加过唐才常自立军起事的孙鼎臣等反清革命志士；另由席正铭、刘莘园牵头在陆军三中一、二、三、四队学生中联系了湖南籍的雷洪、谢复初、候育才、萧伯涛、曹寿恒、彭世煊；湖北籍的陈辞修（陈诚）、熊培镇、杨启明、刘文岛、耿丹；广西籍的杨玉书、张壮生、张任民、李品仙、李孟容、卢华；云南籍的杨泽民、张云鸾；甘肃的张雨生、张宗海等，加上贵阳陆小升入同学共百余人利用星期日在1910年5、6月恢复历史研究会的活动；每人每月捐一元龙洋由席正铭、刘莘园、雷洪等负责订阅同盟会在上海发行的《民立报》及海外出版的《少年中国报》、《光华日报》等，分送同志者轮流阅读。是年暑假由席正铭为陆军三中革命团体代表赴上海与宋教仁、于右任、王印川等取得联系，将名单交宋备案后刘莘园等人成为同盟会会员了。随后他们又与文学社、共进会的蒋翊武、王宪章、（贵州安龙人）、蔡济民、李春萱、邓玉麟等取得联系，参加一系列重要会议。一九一一年九月廿四日，席正铭、雷洪代表陆中革命党人参加武昌胭脂巷十一号由孙武主持召开的起义总动员会议，刘莘园负责陆中内部联络召集工作，会议后起义精神很快传达到骨干分子之中。十月九日上午孙武在汉口俄租界宝善里自造炸弹未慎爆炸后，清吏开始戒严捕杀革命党人。十月十日晚熊秉坤等工程营革命党人发难后，席正铭在陆中病院内召集了刘莘园、雷洪等核心骨干召开紧急会议，商议夺取学校军械库府武器、组织二百余革命学生冲出学校响应起义。次日，由值星队长许敬藻带领五百余人的学生军，开赴楚望台领取弹药后，随起义军总预备队到总指挥部所在地湖北咨议局休息待命。到十二日早上因一天两夜没吃饭，学生军受不了就由排长李抱水带队回校取毯子、衣服和饭食，部分同学害怕便趁机逃走了。贵州百余人只剩四十余人。刘莘园负责校内工作便在校门边劝云贵同学：“我们离家几千里，路程太远，多数人腰无半文。如果丢了枪跑，便衣还未换好不军不民的，那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排查我们，与我们为难的。不如伙在一起，有枪就有饭吃，还要好些。”在他劝说下各省留下的约二百七十人开回奉总部命令驻湖北武备学堂（湖北陆小起义学生也加入学生军），总部派刘绳武任学生军指挥官，各省区分推了队长（贵州推席正铭）。学生军的任务是守卫藩府、官钱局、铜元局等财政机关；同时又分成小组上街进行革命宣传。新组建的鄂军政府机关需要干部，第一批刘莘园、邓汉祥、汪秉乾三人被选中。刘莘园在李春萱任部长的交通部工作，副部长雷洪调都督府参议后接任副部长，李春萱调财政部任部长后交通部并入孙武任部长的军务部设为总务科（科上无司处），刘莘园任科长。十一月三日黄兴莅武昌就任战时总司令在归元寺设战时总司令部，又抽调了席正铭、刘茂材等学生到司令部任参谋、督战员等职。刘莘园任军武部总务科长参加了黎元洪、黄兴武昌阅马厂登台拜将仪式，又多次参加军政府各种会议。特别是11月28日会议，黄兴主张弃守武昌退保南京之议被张振武等军官反对而辞职后，刘莘园在席正铭引荐下当晚拜访黄兴。次日黄兴选用陆军中学生数十人同去南京，贵州入选的有关承之、朱亮东、柳耀初、刘茂材等。在革命军与清军停战期间，清军撤退时封了“汉兴”、“汉发”两条轮船作渡河工具，撤退后便抛弃在汉水轮渡码头无人过问。科员刘世勋找莘园说：“科长，北军退了，还丢下‘汉兴’、‘汉发’两轮船在汉水码头。我们应去把它收来才好。”莘园对他说“如果真有这事那就请你去办理！”刘世勋家是做轮船生意的，接受后便换了两轮船上的职工，被撤的人就在法、俄驻汉口领事弄了法、俄国旗分别挂在两轮船上。两国令领事又登报说革命军举动不文明，强占他们的轮船；还致信黎元洪索船。黎令军务部总务科办理。莘园布置世勋去办，由于世勋拖延，法俄领便亲自到都督府索船。黎元洪令人找到莘园办公室下令逮捕法办，幸雷洪说情才免死，但被免去科长职务。
    1912年元月，莘园与闫崇阶被推为旅鄂黔人代表赴常德欢迎率黔军北法援鄂的杨荩诚（柏舟）都督，杨都督留用委莘园为参议、崇阶为副官。时南北议和、南京临时政府成立，杨荩诚便赴京晋见孙中山和陆军长总黄兴，商定将北伐黔军先编一个步兵旅，扩展后再编为陆军21师。杨督又听两人之计函约席正铭等陆中学生四十余人到部任职。北伐黔军编为陆军步42旅，辖83、84两个团。陆军部委田崇浈为旅长，席正铭为83团团长；杨督回常委马登瀛为83团团副，刘莘园为83团一营长；委赵文彬为84团团长。杨督从南京政府处获得25万饷款（10万现金，15万军用公债），派人赴沪购枪械运回装备部队。1912年2月2日刘显世、任可澄发动“二、二政变”，杀死巡防军统领黄泽霖，逼走自治学社首领张百麟，进而控制了贵州政权；又勾结滇军援川的唐继尧部入驻贵阳，捕杀贵州代都督赵德全及革命党人和革命军，迫害北代黔军官家属。如清镇的马登瀛家、营副孙铭武在平坝的家均被查抄。袁世凯委杨为总统府参议调北京、委唐继尧为贵州都督。北伐黔军官兵推席正铭为总司令武力回黔，经松铜血战后败北，余部瓦解。
    1912年7月莘园荐闫崇阶任一营长，自己赴保定考入民国陆军部主办的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一期步兵科，编在步七连学习深造，与考入骑兵科的四兄刘茂材同级学习。刘茂材随黄兴到南京后，被派任蓝天蔚部参谋旋补赴烟台组成北伐军开往旅顺作战，1912年农历二月中旬南北议和告成，茂材先赴保定考入骑兵科一连学习。兄弟俩商议参军打仗战死难免，为死后寻尸方便共同买颜色同、花纹同的俄国毛毯，平时用之御寒，死后用来裹尸。在保定军校期间，茂材在骑一连潜心求学；莘园组织同学韩文、司季武等人于1913年暑假应席正铭之约的赴沪宁参加推翻袁世凯的“二次革命”，任张尧卿游击军参谋处作战科长，失败后突围辗转上海，经电报与刘茂材联系方知学校因南方战乱延期一月开学便返校上学。莘园被同学中的反动分子向保定警备司令部举报为“乱党”，幸得茂材通过教官藏式毅、王静修斡旋才未被追究。1914年7月毕业后茂材与王天培、穆永康、陆荫楫等人回黔军服务。莘园因虑刘显世记北伐黔军之仇加害，便要求改分北洋军三师曹锟部由见习排长升至团副。刘茂材回贵州，先在何应钦任校长的讲武学校任教官，后由王文华任用为卢焘模范营长的学兵连连长。1915年12月底护国战事爆发。1916年刘茂材被戴勘荐任为北路黔军熊其勋混成旅第五团副团长（熊兼团长），时刘莘园为北洋军曹锟第三师第十混成旅一团团副。1917年夏，刘茂材追随戴勘、熊祺勋入驻成都，在讨伐拥护张勋复辟接受溥仪任命巡抚的四川刘存厚部时，于成都指挥作战中，中弹在弯刀街拱背桥陆军医院不治而亡，时年28岁。刘茂材战死后，由马弁吴金山与妾用俄毯包裹后掩埋在成都乱坟岗。是年夏莘园接任黔军讲武学校校长何应钦副官韩文电报请他回黔任战术教官，王文华赴北京开会相见后请他回黔任师部参谋。刘莘园回筑随谷正仑、张春浦至六广门闻四哥死讯，五内俱焚，发誓必报兄仇；不久受任护法黔军一团团副、袁祖铬二纵参谋长率部与滇川护法军于1918年春攻入成都，寻得茂材遗骨，派兵一排将四兄遗骸护送回老家安葬。邑中父老为茂材举行隆重葬礼。贵州督军府褒赠陆军上校衔。莘园撰联两幅挽四兄：
    战死亦何悲，只怜老亲白发，寡嫂红颜，暴骨在荒城，舆榇未归成憾事；兄仇当必报，今看国贼降心，逆军授首，挥戈平乱蜀，征鞍遥奠慰英灵。
    投笔具宗悫长风，愤国贼纵横，竟忍将十年劳绩，卅岁英华，舍在沙场拼胜负；游魂入少陵清梦，叹哲人萎谢，不觉得九夏芙蓉，三春杨柳，郁成恨事上眉头。
    另卢焘、何应钦、王彝久、王谟、母重光、先长龄等官员与社会名流亦分别送了挽联。妻雷氏无出，妾有身孕但因战乱而下落不明。
    刘莘园在成都受袁祖铭之托联络团长李毓华、张春浦、谷正伦等致电刘显世与王文华，建议任命袁祖铭为黔军第二师师长。刘显世复电应允并令仍属王文华节制。袁想以援陕名义脱离王独树一帜未成而被调任总参议削去兵权。李毓华、谷正伦等受调职处分，刘莘园受降职处分，任总部参谋处作战科长。他便购重庆五福街房产一处共妻妾居住。1920年席正铭受孙中山委任为护法黔军总司令至重庆企图取代王文华被杀害，刘莘园为避祸往见石青阳师长并受任该师第一团团长月余并在朋友中募款，万余汇给在上海的席夫人柳幼珍以供家用。文华将黔军编成四混旅时器重莘园才能任命他为三旅参谋长，参与指挥民九夏季展开的川滇黔军混战。贵州民九事变后，1921年与旅长胡瑛回军贵州驻防黔西南十八县，1921年任黔军援桂第五路军参谋长，驻百色与白崇禧、黄绍竑等缔交。1922年初回驻南笼（今安龙）任防军司令、代旅长等。在打击复辟的刘显世、刘显潜余部时派兵追至云南罗平并包围之。刘显潜派人经毕节、金沙招安金仁边土匪杨玉奎为游击军旅长。杨派土匪将刘莘园老家男性不论老少，均绑票至金仁边要挟道如三旅围歼刘显潜余部，则杀莘园全家男性。莘园不得矣遂撤军罢战。另帮助百色失败退至黔边的白崇禧打回广西与李宗仁、黄绍竑会合后打败沈鸿英夺得广西省政。袁祖铭“定黔”时率部与刘显潜收编的阮德炳、陵国光、张三元等部战于黔西，后受聘袁祖铭部参谋长及省府交通处处长等职，购置贵阳二浪坡宅第与中曹司田产四十担。1923年初与任可澄受袁之托赴北京晋见曹琨返部后任袁祖铭部黔军参谋长兼68旅旅长。驻防重庆期间，对炮击朝天门码头的英国军舰令黔军炮队予以还击，被张闻天、萧楚女主办的《新蜀报》誉为“反帝将军”。另救助过被附北四川军阀逮捕的国（转三版）
    编者按：中国历史上伟大的辛亥革命迄今一百年整。它的伟大在于推翻了统治中国数千年家天下的君王专制体制，开启了中国政治民主化的大门，是中国近代政治文明的开端。为推翻君主专制建立共和体制，以孙中山先生为首的无数反清革命志士抛头颅、洒热血。标志辛亥革命成功的武昌起义，是家喻户晓的历史事件。但我们贵州仁怀当年参加武昌起义并成为湖北军政府中层军事干部的刘莘园、刘茂材兄弟，却鲜为人知。本报本期将他们的事迹予以刊载，以飨读者。